兔杀 to share

第四章 大唐盛世3

清晨，早市的钟声还未敲响，李信已经穿戴整齐，跟随着去上早朝的文武百官走进那富丽堂皇的大明宫。

　　精美华贵宫门一一打开，一头头珍禽异兽雕刻在宫墙玉阶之上，一座座威武石狮傲立在雕栏玉砌之侧，一缕缕艳艳红菱舞动在廊台楼阁之中。

　　强壮勇武的士兵们列阵路旁，巨大的军乐角高高举起，犹如冲锋的号令呜呜作响。庄重威严的号角声震荡每一个人的心灵。

　　远远望去，琼楼玉宇不胜数，雕梁画栋不胜多，殿堂楼阁不胜高，高堂广厦不胜广。

　　而那更为金碧辉煌的宣政殿犹如帝王的冠冕被无数璀璨的珠宝所拥簇。

　　李信不知不觉之中已经来到了宣政殿前。数不清的巨大的金丝楠木顶天立地，上面鎏金着金龙鸾凤，高高的穹顶上贴着七彩琉璃，用西洋的手法拼画出女帝母仪天下的略略雄姿，透出淡淡奇异的光泽。金丝玉帛悬垂而下，犹如天上的祥云，又如其中翩翩舞动的仙子，为这位举世无双的女人增添一张神圣庄严的面纱。

　　李信望向前方，目光追随那名贵华美的波斯地毯复杂的花纹，许久才看见那美的令人迷恋的宝座。

　　那宝座并不是用黄金美玉雕成，而是开国皇帝斩下的无数可怕敌人的武器，甚至包括一些骨血皮肉浇筑而成。象征着唐皇无与伦比的力量与威严。哪怕时至今日，那淡淡的血腥之气依旧无法洗刷，同时也告诫着后来者，铁与血才是大唐立国之本。

　　可惜，现在是一个女人坐在上面……李信暗自嘲笑，她是一位仁爱的好皇帝，但绝对不是大唐的好皇帝。

　　突然发现眼前阵阵轻烟缠绕，一层层帷幕依次打开，面容姣好的侍女有的手捧香炉，有的举着羽扇，有的托着长长的金红御袍。

　　细长的丹凤眼透出睥睨天下的目光，舒展的剑眉表示着对权力的绝对掌握，朱唇微启就有千万人俯首帖耳，秀美的青丝绑住那特制的皇冠，流光溢彩，透露出天子无尽的威严。

　　这就是大唐女帝，武则天!

　　此刻的武则天与昨夜曲江畔那听曲流泪的脆弱女人截然不同。那娇小的身躯流露出的却是强大与庄严的气息，那眼神中溢出的光芒犹如璀璨繁星，咄咄逼人。哪怕最勇武的男人与这目光相触都会心生怯意。

　　有人说，女帝的美是庄严华贵的美，与昭君宛若邻家少女的憧憬美，玉环含情脉脉的容貌美以及婉儿诗情画意的气质美相比，这种美丽的是高高在上，征服一切的女王美。

　　女帝端坐于铁血的宝座上，却没人觉得不伦不类，反倒给女帝增添了一份杀伐果断的气息。

　　群臣跪拜，高呼万岁。女帝点头致意，早朝这就开始了。李信只是一个封疆大吏，除了上报一些军中物资粮草的一些情况就是上报军中有功之人为其请求封赏等等。

　　也有些官员上报一些无关痛痒但也的确有碍大唐国容的事情，比如一些魔种请求更好改善大唐对魔种的待遇，或是某个劣绅恶霸欺压当地魔种云云这些魔种政策。女帝的处理一般都是立刻惩处劣绅恶霸，但改善魔种政策的态度却很含糊。

　　聪明的人都明白，当今世界上对魔种好的国家几乎没有，就连号称魔种的天堂的长安，这里的魔种不是奴隶但也不是平民，他们不受人压迫但也不受多少政府保护。

　　他们依旧干着跟北方那些魔种奴隶一样的工作，吃着稍微好点的食物，仅仅没有奴隶这个称呼吧了。

　　长安的繁荣也跟其他国家的繁荣一样，是建立在魔种血肉之上的。虽说女帝一开始的确有想解放魔种的心思，但随着她掌握的权利越大，所知道和理解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她就放弃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了，在有限的范围内给予魔种一些自由。

　　这些事情只是早朝的开胃菜，真正的主菜是由狄大厨师端上来的。看见身穿黑底金丝游蟒的狄仁杰缓步上前，底下不少大臣心底都在微微颤抖。

　　狄仁杰总是隔三差五地拿他们中的一个开刀，而且每次都单刀直入，直刺要害。

　　女帝很喜欢这位能为自己的政权剔除瑕疵的臣子，特意赐他蟒袍，以示器重。

　　“臣近日收到线人密报。”狄仁杰恭敬地说道，“说北漠王庭遣派一队使臣来拜访过长城执政官李信大人。”

　　李信一惊，没想到这个狄扒皮居然在长安以外也有这么多眼线。

　　“哦。李信爱卿此事当真？”女帝淡淡地问道，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但往往这是危险的信号。

　　“回禀陛下。”李信冒出冷汗，“北漠确实有一队使臣来到大唐，但他们真正的目的却是来长安面见圣上，途径我这里礼节性地问候以及寻求我的帮助。”

　　“可我并没有接到任何人的面见啊。”女帝悠悠地说道。

　　“臣不知道。不过，他们的确离开长城往长安方向去了。”李信说道。

　　“那你知道他们出使长安的目的吗？”狄仁杰又问道，此刻他的眼神就像咬住兔子的猎犬。

　　“听他们说，北漠冬季严寒来临，粮食不足。希望帝国可以帮助他们，他们也保证三年不犯我国边境。”这样一个可以引来北漠王庭大举进攻长城的机会如果就这样放弃了，的确有点可惜，但以后机会有的是，绝不能在这里被人绊倒。

　　“哦……那为什么你要杀了那些使团呢？”狄仁杰的话仿佛要把尖刀刺入李信的心脏。

　　“你有什么证据吗？”李信的声音变得冰冷了，眼神中的杀意快要压抑不住了。

　　“我手下的线人亲眼看见你的副官阿离将他们杀害，并把他们抛尸枯井中。这是可汗的书信……”狄仁杰把事情详详细细地告诉李信，同时他摸出来半卷带有可汗印记的契约书，“犯人阿离现在已被拘留在大理寺内。”

　　李信这才想起来，为什么昨天一天也没看见她的身影。

　　“你屠戮北漠使臣是想挑起大唐与北漠的全面战争吗？”

　　狄仁杰已经一套行动将李信封得死死的。

　　这时，一声声风铃一般清脆的声音响起，一位身穿道袍举着莲花灯的白发道人从侧门缓缓走了上来，他面容平静却带着一点点喜色。

　　“国师大人又有什么吉兆了吗？”女帝也十分高兴地在侍女的搀扶下起身，连忙问道。

　　明世隐虽然没有参政议政的权力但却是女帝的御用占卜师，一旦得到什么征兆可以随时随地来面见女帝。

　　“叩见陛下。”明世隐鞠躬行礼，“昨夜我夜观星象，发现荧惑侵运行侵入太微垣的所在天区，逆行进入，恐怕会发生战事。”

　　“这算什么吉兆啊？”女帝露出不悦。

　　“不过，紧接着月入太微，此乃逢凶化吉之兆。”明世隐不紧不慢地说道。

　　“逢凶化吉……”李信一听，知道明世隐给自己创造了机会，连忙说道，“臣是觉得他们对陛下怀不轨之心，北漠向来与大唐不和，这次说不定是会有什么阴谋，才让阿离跟踪他们。但……我并不知道阿离居然如此冲动。”

　　“那你为什么不在刚才禀告，为什么要隐瞒？”狄仁杰仍然不想放过李信。

　　“微臣真是冤枉啊。”李信立即跪下说道，“微臣小小猜忌怎能禀告陛下，让陛下过于担忧呢！微臣在长城征战沙场十数年，就因为这点就要治臣之罪吗？”

　　女帝一时之间左右为难，这时一些向来与狄仁杰不和的大臣们连忙出为李信说情。

　　女帝心想，北漠使臣的死的确和李信有点关系，但主要的凶手并不是他，再说北漠请求之事乍一看合情合理其实不过是养祸自患，喂饱北漠这匹白眼狼对大唐没有任何好处。而且，按明世隐的卦象说，即将发生战事，这种时候惩处长城最高守将，不利于边防。

　　“那好吧。严惩凶手，至于李信爱卿知情不报就削奉三年以示惩罚吧。”

　　“谢主隆恩！”李信重重地磕头，可心里却突然像被刀搅碎了一样。

　　退朝的时候李信的身影不知为何有点落魄。

　　如此果断地弃车保帅，明世隐看了看李信离去的背影，眼神里透露着欣喜：“我真是越来越看好你了，殿下。”

　　大殿内，大臣们都离去了，但明世隐却还留在原地。

　　“国师大人还有什么要跟朕说的吗？”女帝对今日的事情有点头疼。

　　“臣接下来的话只能悄悄跟陛下说。”明世隐恭恭敬敬地说道。

　　“都散了。”女帝挥手，把周围的侍女侍卫都驱散了，然后指着明世隐说道，“你上前来吧。”

　　“诺。”明世隐凑到女帝耳边，轻轻说道，“月由西入月出东，乱臣假威天子忧。”

　　大理寺监牢，李元芳跟着狄仁杰来到死牢。阴暗潮湿的地牢冷十分阴冷，令元芳不禁打了几个哆嗦。

　　“天气凉了，要多穿件衣服啊。”狄仁杰甩玩着他的令牌说道。

　　“谢谢狄大人关心!”元芳小脸微红地说道，“狄大人可真温柔啊。”

　　“别套近乎，我是怕你生病了要花钱治病。”狄仁杰白了元芳一眼。

　　“叫你声狄扒皮真是不冤枉你啊……”李元芳小脸由红转黑。

　　“干正事了。今天我们终于是抓到一个尧天组织的重要人物了，接下来的审问可是十分重要的哦。别给我偷懒!”狄仁杰打开牢门，突然一阵铁链摩擦的声音响起。

　　李元芳往里一看，被吓得不轻。

　　一个凶狠的小姑娘咬牙切齿地想要扑上来，但被锁链牢牢锁住。

　　她身上的橘色裙子破烂，手腕和脚腕都被打碎，用膝盖和手肘支撑着自己，淡黄色的秀发凌乱沾满灰尘，嘴里也塞了东西以防她咬舌自尽。

　　李元芳本来已经习惯这种残酷的画面了，但女孩无比凶狠地玫瑰金瞳子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忧伤，被点点泪光倒映着。

　　看着这样一对魔种特有的金眸，黑暗中的另一双的金眸也顿时暗淡了。